《你為何宣教?》
圖/文:蔡頌輝(Andrew Chai)
網友的一則留言觸動了我想寫這個題目。一個網友在我分享漫畫的粉絲專頁上留言:「請問你是否曾經因爲做了漫畫事工太久而感到厭倦或乏悶嗎? ……」同樣的問題我們也可以用在宣教上。全職宣教二十多年,筆者見過各種參與宣教的人,有一些只是三分鐘熱度,有一些參加過幾次短宣,有一些上工場幾年之後就打退堂鼓,也有一些用盡一生投身宣教。到底是什麼因素造成這不同的表現?筆者反思後發現,動機是關鍵。
本文嘗試分析基督徒參與宣教的不同動機,並從中去探討哪些才是健康及經得起考驗的動機,盼本文可作宣教工人自身的檢討,也可以讓教會知道應該從哪些角度去推動信徒參與宣教。
一、出於待遇
在社會上找工作,人通常會先考慮:「薪水多少?工作環境如何?工作時間長短?有何福利?……」一旦轉移到服事的領域,這動機就顯得很「不屬靈」。要是一個基督徒真的以此作為是否全職服事最重要的考量,他大概永遠不會踏上這條路,因為社會所能提供的條件往往要好很多,除非是像韓國這一類基督徒很多、教會規模很大、傳道人待遇很好的地方,但這也引起了別的問題——教會出現很多不是真正想服事的傳道人。然而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即便待遇不應該成為吸引人投入全職的因素,也不應該成為那些有感動投身全職到最後決定退縮的因素。教會若期待更多全職宣教同工興起,至少應該讓他們對生活沒有後顧之憂,能專心服事。
二、出於興趣
「興趣」聽起來好像也不太屬靈,不過筆者認為是極重要的。一般人很難長久持續地做一件自己沒有興趣的事(雖然不是不可能),那些能做到的,往往是在做的過程培養了興趣。有一個心理學家(Mihaly Csikszentmihalyi)曾經做過一個調查,採訪了两百位從藝術學院畢業出來超過十八年的藝術家。他發現,成爲專業畫家的都是那些在學生時代就能享受繪畫之樂的人。那些因爲想要賺錢或是出名而入校就讀的人,大多數漂浮不定地去從事其它行業。他說:「畫家必須想『畫』——勝於一切。如果畫家坐在畫布前面,開始盤算這幅話可以賣多少錢,或是揣測評論家會怎麽說,他就無法追求原創之路。創意的成就乃在於一心一意地沉浸在裏面。」同樣的,如果一個人在宣教工場從事教育、醫療、輔導、傳道……是因為他喜歡做這些事,那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只不過,單單這個動機顯然是不夠的。
三、出於成就感
這個動機聽起來也不屬靈,不過有時候在現實中是一種需要,畢竟每個人都期望看到自己的努力會有所成果。若你問我,是什麼因素讓我每天毫不厭倦地畫信仰反思漫畫,並且在網路上分享?除了上一段所述的「興趣」,坦白說,我完全不否認臉書上的「讚」、「分享」,還有網友們的留言肯定和鼓勵是我持續到今天的一大動力。在宣教的事奉上也一樣。一點點的果效,不管是有人信主、生命改變、成長、獻身做傳道人,或者只是別人對我們的鼓勵和讚賞,往往都能帶給工人莫大的動力。但是,宣教動機若是為此,不可能撐太久。
四、出於順服
宣教工作是主的吩咐,神的子民理當順服。大家最熟悉關於大使命的經文寫道:「天上地下所有的權柄都賜給我了。所以,你們要去,使萬民作我的門徒……」(太二十八18~20)原文「使……作門徒」是命令式語氣,被視為該段經文一系列動詞中的主要動詞。一個基督徒會承認耶穌對祂的子民有絕對的主權,進而順服去做祂要我們做的事,顯示該基督徒已經有一定的成熟度。然而,如果參與宣教的人純粹是因為順從指示,卻不知道發令者為什麼要吩咐他去做這事(即做這事的本意),那麼就算他可以堅持一生不離崗位,也可能不會喜樂。
為了從小建立孩子們的信仰基礎,我們家很早就要求孩子要固定讀經,每一天至少十節經文。這個對我們這些傳道人而言是極其輕鬆有享受的事,對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而言卻是一個苦差!儘管我們費盡口舌去向他解釋讀經的重要性和好處,孩子們還是常常讀到唉聲嘆氣。為什麼?因為按他們的年齡,他們尚未能真正體會和了解讀經的可貴,而只是順從父母的吩咐罷了。神的子民若只知道耶穌的吩咐而不了解背後的珍貴意涵,結果也是一樣。
五、出於需要
在很多宣教性質的聚會中,我們可以聽到許多宣教相關的數據以及當今世界各地宣教工場的情況,告訴我們目前世界上哪些地區、哪些國家還有多少人還沒有聽到福音,或還有多少族群還沒有自己的聖經等等。這種做法是希望讓會眾因看見需要而做出當有的回應去參與宣教。這個角度也沒有錯,耶穌就曾因看見許多人好像羊沒有牧人一般(看見需要),而呼籲門徒求莊稼的主打發工人去收他的莊稼。(太九35~38)
筆者在大專畢業之後不久就踏上全職宣教事奉。那時,教會每天早上都有弟兄姐妹聚在一起為各類事項禱告,我是負責收集普世宣教的代禱部分。當筆者越了解世界各國的宣教近況時,心中宣教的感動就越發強烈。雖然這不是促使我踏上全職的全部因素,但至少是部分因素。因看見需要而回應呼召是好的,不過如果參與宣教單單因著看見需要,整個心態就變得很消極。
六、出於榜樣
很多獻身當宣教士的人都曾經深深的被歷代宣教士的生命故事所激勵。在許多宣教信息中我們也聽到講員指出,教會必須做普世宣教,因為初代教會一開始便是一個宣教的教會。無論是個人或教會,神都放置了許多很好的榜樣供我們效法。希伯來書作者寫信給一群因信仰而受迫害的基督徒時,也向他們提起歷史歷代信心為人的榜樣:「我們既有這許多的見證人,如同雲彩圍著我們,就當放下各樣的重擔,脫去容易纏累我們的罪,存心忍耐,奔那擺在我們前頭的路程,仰望為我們信心創始成終的耶穌。」(來十二1~2)耶穌和使徒也多次提到要信徒效法他們的榜樣(如約十三15;徒二十35;彼前五3等),儘管這些經文不一定直接指向「宣教」,至少可以看出聖經要我們在各方面向歷代美好的見證看齊,當然也包括宣教方面。
不過,榜樣的效法叫人把兩個生命作比較,很多人也許根本不敢跟屬靈偉人相比,更不用說耶穌,何況比較的結果可能會如以利亞一樣絕望:「耶和華啊,罷了!求你取我的性命,因為我不勝於我的列祖。」(王上十九4)
七、出於世界觀
筆者認為這是最根本、最重要,最被忽略的動機。所謂「出於世界觀」,就是指基督徒藉著聖經的啟示,接受並深信其中所論關於神、人和世界現今之光景的一切,又了解神子民在其中所該扮演的角色,進而願意擔起責任、做出回應。以這種方式回應的人,深深地知道從事宣教背後的價值和意義,這種認知支撐著他去面對服事上的一切挑戰和艱難。
聖經一開始便清楚地表達,宇宙萬有都出自於一位創造者,因此也只有祂才配得稱為神,並配得萬物和人類來敬拜。創造的敘事也啟示出人是按照神的形象和样式造的,神將管理大地的職責託付於人。到了創世記第三章,人違背了上帝的命令,導致受造界美好的次序被徹底破壞。後來,上帝揀選亞伯拉罕來開始一個救贖計劃,要從他建立一個歸屬於神、順服神的群體——以色列——來向不認識獨一真神的世界作見證,使世人歸向神並順服祂,像以色列人一樣。以色列人在西乃山所領受的律法,實際上是人作為人本來應該有的職責和樣式(只是這些都因罪被破壞了)。舊約歷史顯示,以色列人在神所託付於他們的使命上是失敗的,以致被神交在外邦人的手裡接受管教。神的應許並沒有因此而落空。到了新約,耶穌道成肉身,將神的國帶到人間,並為世人的罪死在十字架上、復活,完成了偉大的救贖。耶穌所成就的一切成全了神對亞伯拉罕的應許——要他做多國的父(創十七4),因為凡接受耶穌基督為主的人,不分種族、地位和性別都成了亞伯拉罕的後裔(加三26~29),而這基督裡的新群體也繼承了舊約以色列人的使命,為獨一真神向世人作見證(彼前二9)。耶穌升天之後,聖靈在五旬節降臨在門徒身上,新群體(教會)誕生,將福音從耶路撒冷往各地、各族傳開。直到耶穌再來那一天,神的目標和計劃將分毫無誤地完成,萬國萬民都要來到寶座前,敬拜獨一真神,萬有因此就恢復了受造時的美好,謂之新創造。
基督徒投身宣教最根本的原因,應該就是認清神這個偉大的計劃,看見自己在其中的角色,及看到宣教事業的永恆意義和價值。
筆者期盼,教會在竭力推動會友參與宣教的當兒,不要輕忽神學基礎的建造,而神學的教導也不應該不以宣教為其導向。神學根基的建立是極其費時費力的,其果效卻是最持久的。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3萬的網紅YummyMummy,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餐桌旅行」一起逛紐約知名餐具店Fishs Eddy | 俏媽咪潔思米 坐落於紐約市格林威治村的Fishs Eddy,是紐約人孰悉的餐具用品店。 位於20街與百老匯大道三角窗的店面,已經有25年的歷史。 除了結合獨特性和趣味感的in house設計餐具外,也不定期推出與全球藝術家聯名合作限量商品。是...
全職藝術家評論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永別了,武器》海明威最後的訪談
今天是美國傳奇小說家海明威(Ernest Miller Hemingway,1899.7.21 — 1961.7.2)的忌辰。
海明威憑一己之力,影響了幾乎所有國家的文學。他把自己極簡的寫作風格比作「海上飄浮的冰山」:用文字寫下的東西只是海面上的八分之一,八分之七都在海面以下,這使小說的內蘊更豐富、更耐讀。他筆下的人物們在逆境中硬朗的風度,給無數讀者源源不斷的信念與勇氣。
今天,我們分享一篇海明威的訪談錄,以此紀念。
▲電影《午夜巴黎》中的青年海明威
採訪者:你不在打字機邊上時,是否能做到完全不去想手頭的工作?
海明威:當然可以。但這需要自制力才能做到,而這種自制力是後天得來的,並不是天生的。
採訪者:當你讀到前一天結束的地方時,你會對那部分進行修改嗎?還是說全部完成之後才會?
海明威:我每天都會修改寫完的部分。全部完成之後,肯定要再過一遍。在別人把稿子打出來後,我還能多一次機會對著乾乾淨淨的打印稿修正改寫。最後是看校樣。能有這麼多不同的機會,我很感恩。
採訪者:你會做多大程度的改動?
海明威:這要看情況。《永別了,武器》的結尾我重寫了三十九遍才終於滿意。
採訪者:是否存在某些技術問題?是什麼難住了你?
海明威:把詞用對。
採訪者:是不是重讀能讓你的「文思」更加「泉湧」?
海明威:重讀讓你不得不繼續寫下去,因為你知道你還沒有到達最好的地方。文思總會有的。
採訪者:那麼你是否還是會在某些時候毫無靈感?
海明威:那必然。但只要是停在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的地方,總能繼續寫下去。只要能落筆,就沒問題。文思自然會來的。
採訪者:桑頓·懷爾德提起過某些助憶手段,能讓作家精神抖擻地整天工作。他說你有一次告訴過他,你削了二十支鉛筆。
海明威:我壓根就沒同時擁有過二十支鉛筆。用掉七支二號鉛筆就意味著這一天成果相當不錯了。
採訪者:在你心目中,哪些地方對你的寫作有幫助?兩世界旅館肯定算一個,你在那兒完成了那麼多著作。還是說周遭環境對你的作品幾乎沒什麼影響?
海明威:哈瓦那的兩世界旅館的確是個非常好的寫作地。莊園也很不錯,或者說曾經很不錯。但我在任何地方都能寫得很好。我是說,在不同的處境下,我都能視情況盡可能做到最好。電話和訪客是最影響寫作的。
採訪者:想寫得好的話,情緒穩定是否必要?你曾經跟我提過一次,你只有在戀愛中才能寫得好。你能再詳細地解釋一下這個論點嗎?
海明威:好一個問題。不過你問出來了,給你滿分。在任何沒有他人干涉或是打擾的時候,人都能好好寫作。或者說只要夠狠心,就一定能做到。但戀愛中的人肯定寫得最好。如果答不答對你來說都一樣的話,這個問題我就不多說了。
▲海明威和他的第一任妻子哈德利
採訪者:那經濟保障呢?會不利於寫出好的作品嗎?
海明威:如果錢來得很早,而你愛寫作又愛享受生活,就會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來拒絕這些誘惑。一旦寫作成了你最大的惡習,同時也帶來最多的愉悅,那就只有死亡才能阻止它了。在這種情況下經濟保障幫助會很大,因為它免去了你的種種擔憂。擔憂能夠毀滅寫作的能力。健康狀況的糟糕程度和擔憂的多少成正比,而擔憂會攻擊你的潛意識,破壞你的儲備。
採訪者:你能回憶起決定要成為作家的具體時刻嗎?
海明威:不能,我一直都想成為一名作家。
採訪者:菲利普·楊在他評論你的書中提出,1918年你所遭受的嚴重迫擊炮傷帶來的創傷性休克,對你的作家生涯影響極大。我記得你在馬德里的時候簡單談及過他的論著,並不以為然,還說你認為藝術家的才能並非後天獲取的,而是依據孟德爾法則先天遺傳的。
海明威:顯然那年在馬德里,我的腦子不太清醒。唯一說對的話可能是我只是非常簡短地評論了楊先生的著作,以及他的文學創傷理論。大概是那年我經歷的兩次腦震蕩和一次顱骨骨折導致我說話不怎麼負責任。我的確記得告訴過你,我相信想象力可能來自遺傳的種族經歷。如果光把這話當作腦震蕩後的趣談,好像沒什麼問題,不過它也不怎麼靠譜。所以在下一次能讓我清醒的創傷到來之前,這話題我們就說到這兒吧。你同意嗎?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沒提及任何我可能牽扯到的親戚名字。聊天的樂趣在於探索,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以及所有不負責任的話,都不應該寫出來。一旦寫出來,你就必須為它負責任。有時可能只是說出來看看自己是否相信而已。關於你問的問題,創傷的影響區別很大。簡單小傷,骨頭都沒斷一根的那種,不值一提。它們有些時候還能帶來信心。嚴重傷到骨頭和神經的那種創傷對作家來說就很不好了,對其他人也一樣。
採訪者:你認為對想要成為作家的人來說,什麼是最好的智力訓練?
海明威:這麼說吧,他應該出去上吊自殺,因為他會發現想寫得好比登天還難。然後上吊的繩子會被不留情面地砍斷,他的後半生都會受自己所迫,努力寫到他所能做到的最好。至少他還能從上吊的故事著手。
採訪者:那你對那些進入學術界的人有什麼看法?你認為這麼多擔任教職的作家是否都以他們的文學生涯做出了妥協?
海明威:這取決於你對妥協的定義吧。是被拋棄的女性這個語境嗎?還是政治家的讓步?或者說是你和你的雜貨商或裁縫達成一致,你會多付點錢,但會晚幾天付?既能寫作又能教書的作家就應該兩樣都能做到。我做不到,我知道,我也佩服那些能做到的人。不過我認為,學術生活可能會終結外部的經歷,從而限制人對世界瞭解的增長。但瞭解越多,作家責任越大,寫作難度就越高。試圖寫出什麼有恆久價值的東西是一項全職工作,實際寫作每天可能只有幾個小時。作家可以與井類比。有多少種井,就有多少種作家。重要的是井里要有好水,最好能規律地抽出定量的水,而不是把井抽乾,然後等它再被注滿。我知道我跑題了,但這個問題本身不怎麼有趣。採訪者 你會建議年輕作家從事新聞工作嗎?你在《堪城星報》接受的訓練多大程度上對你有幫助?
海明威:在《星報》,你必須學會寫簡單陳述句。這對任何人都會有幫助。新聞工作不會加害於年輕作家,只要他能及時脫身,就會對他有好處。這是最老套的陳詞濫調了,我為此道歉。但你如果一直問同一個人老套無聊的問題的話,你只能得到老套無聊的回答。
▲海明威和菲茨傑拉德
採訪者:你曾在《跨大西洋評論》中寫道,做新聞唯一的理由是因為收入高。你說:「當你把有價值的東西寫出來時,就是摧毀了它,你至少想為之多收點錢。」你認為寫作是某種自我毀滅嗎?
海明威:我根本不記得寫過這種東西。但它聽起來愚蠢又簡單粗暴,像是我為了避免冥思苦想而說出來的機靈話。我當然不認為寫作是一種自我毀滅,雖然做新聞在達到某種程度後,可能對於嚴肅的創作者來說是一種日常的自我毀滅。
採訪者:你認為與其他作家一起進行智力激蕩對作家來說有價值嗎?
海明威:當然有。
採訪者:1920年前後在巴黎,你和其他作家還有藝術家一起有「團體感」嗎?
海明威:沒有。沒有什麼團體感。我們尊重彼此。我尊重很多畫家,一些和我同齡,一些年紀大一點——格里斯、畢加索、布拉克、莫奈(當時他還在世)——還有幾位作家:喬伊斯、埃茲拉,還有斯泰因寫得好的那些……
採訪者:寫作時,你會不會受到當時在閱讀的東西的影響?
海明威:喬伊斯開始寫作《尤利西斯》之後就沒有了。他的影響不算直接。但在我們熟知的詞成為某種阻礙、必須為一個單詞較勁的那段時間里,他的作品產生的影響改變了一切,讓我們能夠擺脫這些桎梏。
採訪者:你能從作家身上學到關於寫作的東西嗎?你昨天告訴我,譬如喬伊斯就沒法談論寫作。
海明威:和你的同行在一起時,你們往往會談論其他作家的作品。作家水平越高,就越少談論自己寫的東西。喬伊斯是一位非常偉大的作家,他只會對傻子解釋自己在做什麼。他所尊敬的其他作家應當通過閱讀他的作品來瞭解他在做什麼。
採訪者:你近年來似乎有意避免與其他作家接觸。為什麼?
海明威:這問題更複雜些。你寫作越深入,自己就越孤獨。你的許多好朋友和老朋友都去世了,其他人搬了家。你極少見到他們,但會通信,和他們保持聯繫,就好像過去一起泡咖啡館時那樣。你們給彼此寫滑稽的、充滿滑稽的壞話的、不負責任的信,這幾乎和面對面聊天一樣令人愉快。但你也更孤獨,因為你必須通過這種方式創作,創作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如果浪費的話就感覺是在造孽,無法救贖。
採訪者:你怎麼看這些人中的一部分——你的同輩人——對你作品的影響?格特魯德·斯泰因對它們有沒有貢獻?埃茲拉·龐德呢?或者說馬克斯韋爾·珀金斯?
海明威:抱歉,但我的確不擅長這樣的屍檢。有懂文學的和不懂文學的驗屍官專門來處理這些事。有關她對我的影響,斯泰因小姐用了很長的篇幅來寫,其中有相當多不準確的地方。她從一本叫《太陽照常升起》的書中學習了怎麼寫對話之後,覺得這是非做不可的。我挺喜歡她的,覺得她學會怎麼寫對話真是件好事。對我來說,從所有能夠學到的人身上學習東西,無論他們是在世還是已經去世,都不是什麼新鮮事,我不知道這會如此強烈地影響到格特魯德。她在其他方面寫得都不錯。埃茲拉對於他所真正瞭解的東西悟性非常高。這種對話不會讓你覺得無聊嗎?這類私下的文學八卦,就像洗著三十五年前的臟衣服一樣讓我覺得惡心。如果有人試圖把所有實話都說出來,情形就不一樣了。這種對話就會有點價值了。在這裡,更簡單也更恰當的辦法是對格特魯德表達感謝,我從她那裡學到了許多有關詞語間抽象關係的知識——看我多喜愛她;我重申我對埃茲拉作為偉大的詩人和忠誠的朋友的認同;然後我非常在意馬克斯韋爾·珀金斯,直到今天我還是不能接受他已經去世的事實。他從未讓我改過任何我寫的文字,除了剔除一些當時還沒法發表的詞。那些詞留了白,任何認識那些詞的人都會知道是什麼。對我來說,他不是一位編輯。他是一位聰慧的朋友,也是非常好的同伴。我喜歡他戴帽子的方式,還有他嘴唇動彈的怪樣子。
▲歐內斯特·海明威
採訪者:你認為你的文學先輩——你從他們身上學到最多的那些人——有哪些?
海明威:馬克·吐溫、福樓拜、司湯達、巴赫、屠格涅夫、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訶夫、安德魯·馬維爾、約翰·鄧恩、莫泊桑、好人吉卜林、梭羅、馬里亞特船長、莎士比亞、莫扎特、克韋多、但丁、維吉爾、丁托列托、希羅尼穆斯·博斯、勃魯蓋爾、帕蒂尼爾、戈雅、喬托、塞尚、凡·高、高更、聖胡安·德·拉·克魯茲、貢戈拉——要把所有人列完得花一天。然後這聽起來就會像是我在炫耀自己並不擁有的博學多識,而不是努力試圖記起所有影響過我的生活和作品的人。這不是一個老套無聊的問題。這問題很好,但很嚴肅,需要檢驗自己的良心。我說到了畫家,或者說是剛提到了其中幾位,因為我從畫家身上學到如何寫作的方法和我從作家身上學到的一樣多。你問我這是怎麼做到的?那又要解釋一整天。我認為一個作家還可以向作曲家學習,學習和聲和復調的效果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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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認識與不認識我的朋友】
曾幾何時,我是一個迷惘的青年。還記得幾年前,尤其是傘後的2015年左右,當「鍾氏兄弟」的第三隻大碟《極》的餘波差不多都過了以後,我進入了人生最迷惘的時期。對很多人來說,這是難以置信的,因為《極》當年為我們樂團帶來了音樂上意想不到的成績,以非全職音樂人的姿態得到了很多樂壇上重要的獎項;而與此同時,我在公共衛生領域的研究也踏進了第五個年頭,算是開始把根基打穩了。這麼大好的前景,又怎會覺得人生迷惘呢?正正是這個狀況,令我不知如何是好,人生好像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 我應該是學者,還是音樂人呢?每天總是被這個疑問纏繞著。
從小到大,我都生活在一個希望甚或要求你成為一個專業人士的大世界(無論在香港抑或在美國)。「專業」的意思就是你要找到你的那條人生路向,而那條路裡只要有一樣東西你能成為專門就可以了。所以,從高中到大學以致研究學院,我都是被這種思維模式支配著。但打從心底裡,我不是這種人。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已經是對很多不同事物都感到濃厚興趣的人。
所以問題的出現,就是將近三十歲之際,我對我自己還是在學術與藝術之間掙扎感到十分沮喪。為何其他同年的朋友都像找到了自己的事業,並且沒有任何違和感,但我在很多人眼中大好前景,但內心硬是那麼掙扎呢?有人曾經跟我說,我的煩惱是中產的煩惱,很多人根本沒有這種可以為這些事煩惱的luxury,言下之意是我自尋煩惱。或者可能是吧,但當我聽到這種說話時,我感到更加困惑... 2015年,我進入了全面否定自己的狀態,覺得自己怎也做不到社會對我的預期 (就是疊埋心水選擇一項專業),感到深深不忿。但我沒有就此放棄,反而這些對自己的質疑給了我重新尋找生命方向及意義的動力,廣泛涉獵不同領域的知識與觀點(哲學、倫理學、政治學、文學、心理學、社會學等...),終於有一天給我看到了一篇李歐梵老師的訪問,當中他竟然說了一句令我如釋重負的說話,他說真正做學問的人就是要「不務正業」,不務正業才能做好正業!他的意思就是專門的知識容易令人失去宏觀的眼界,固步自封… 頓時覺得他就是我未認識的老師!並毅然約了他吃了一個午餐,而我畢生也不會忘記他對我的鼓勵與認同:「你繼續走你正在走的這條路吧,但你可以做多點那些你不甘心覺得自己沒有做夠的東西,慢慢你便會發現你應該怎樣去走你的路,會走得輕鬆點。」那次過後,竟然又在Facebook被我無意中留意到一位網上blogger(Simon Lui)評論我,說我可能是polymath/multipotentialite,即是中文的雜家或是博學者。當時的我還是對polymath這概念不甚熟悉,所以立即查找這方面的資料(還包括一個有關polymath在現今世代的重要性的TED Talk),並驚訝發現polymath所形容的人的思維模式跟我真的十分相似!原來文藝復興時期的那些科學家/藝術家也是這類人,頓時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奇怪。經過一年多的沉思後,我終於開始接納自己不是社會期望我的那種「單項專家」,而再經過沉澱後,時至今日,我不會再理會社會對我的那些無形枷鎖,更要全情擁抱我多元發展的天性與特質 – 在學術與藝術之間互動地了解社會問題,完善我的理論,探索生命的意義與奧秘。
幾個禮拜前,我跟一位好友說了說我這幾年的心路歷程和那個polymath的概念。他很妙地答了我一句:「你不是一直都在多元發展嗎?」然後,他補充:「但我看得出你內心是有轉變的,我替你高興。」此時此刻,生命之於我的意義就是把一些我認為是「好」的東西與世上的人分享,甚至留下來給後世的人。所以,無論是一篇文章、一堂課、一首歌、一隻專輯、一次表演、一次交談... 我也會拿出真心盡力地去做。或者之前說我是自尋煩惱的朋友是對的,但我可以肯定,若果我沒有經歷那時的掙扎,我也不會學會放低。而正因為世上很多人根本沒有機會或選擇的餘地去做他們想做的東西時,那我想我更加沒有藉口不去把這些上天給予我的機會做得更好。
所以,踏入人生的第35個年頭,我已經下定了決心擁抱我多元發展的身份,而其中一樣我會做的就是開一個全新的facebook page把我生命中的點滴(學術、音樂、喜好、看法...)更集中地與大家分享。始終我個人facebook的人數已達到了一個不是太管理到的程度了,所以開一個page會更容易與大家溝通。希望大家可以like/follow 我這個新page,繼續交流!衷心感謝你們一路以來的支持,也感謝所有令我成長的同行者。
Photo: Orange Chan Des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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